杂食人类,正在努力打败懒惰小人。

[Naruto-SN]时不我待(短篇,一发完)

《时不我待》

CP:Sasuke x Naruto

TAG:佐鸣,角色死亡,漫画配文,谈人生

分级:G

字数:5000+

阅读指南:放弃这篇文的一切权利,一切来自于梨子( @火龙果 )的漫画《我们便是永恒》,包括一些具象的台词,一定要去看漫画啊,我已经真情实感疯魔了一天一夜了T^T




***


  死亡是一种什么体会,鸣人试想过很多次,然而无论哪一种都和现在不同。他不得不承认,生命结束的时候,快得有点超乎想象了。好比现在,他只来得及和鹿丸说一句“木叶就拜托你了”。

  九尾被抽离时很疼,肉体上的,精神上的,但奇异的是,当他濒临死亡,那种无处不在的疼痛反而没有知觉了。他知道自己浑身都是血污,腹部被凿开一个巨大的口子,原本刻着封印的肌肉,现如今只剩一团血肉模糊,什么都看不清了。那些血液太浓,也失去了生命力,因而看起来只有黑乎乎的一片,九喇嘛不在那里了,父亲的查克拉,母亲的查克拉,都不在那里了。

  他曾问过我爱罗,濒死是什么感受,死而复生又是什么感受。彼时身量纤长的风影有一瞬迟疑,继而认真说道:“说实话,有点害怕。”

  鸣人又问:“害怕什么?”

  我爱罗说出一个自己也觉得好笑的答案:“害怕死亡。”

  四战之后的这些年里,鸣人见过很多人从世上离开,有些人死于病痛,有些人死于杀戮,有些人死于仇恨,还有些人死在软和温暖的床榻上,死在亲人挚友的泪眼送别里。而这时候的他,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失去,什么是生命。十六岁那年夏天,鸣人曾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一往无前,但他也终于在兀自无言的眼泪里懂得了生命仅此一次的可贵与悲伤。忍术留不住一些人,忍术无法阻挡悄然迫近的死亡。哪怕后来主导了第四次忍界大战的胜利,哪怕真的实现了童年时期的理想成为了木叶的七代火影,鸣人依然会在偶然有之的失神中加深旧年的遗憾。他已经成功了,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,可是死亡带来的离别,他依旧无能为力。也是这时他才懂得卡卡西老师为何总是伫立在慰灵碑前,不论晴雨。

  忍术留不住人们,思念才能。

  鸣人曾听人说,一个人死前会看到溯回的走马灯,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,这恐怕只是一种臆想罢了。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,光是说完最后一句话,就已经耗尽了剩余的最后一丁点儿力气。

  “啊,下雨了。”雨水不断落入鸣人眼中,而他不再有力气因为这点不适而眨眼,他的眼睑正慢慢合上。

  “三部曲的续篇最烂的总是最后一部,有没有让你失望呢,自来也老师?”鸣人在心里笑了一下,可他牵动不了自己的嘴角。

  “还好,还能感觉到你的查克拉。”

  终于,鸣人最后一点意识也模糊了。


***


  战争会消失吗?不会。

  痛苦会消除吗?不会。

  和平会降临吗?不会。

  眼前的一切都予以佐助这样的答案。他不是惯常会去思考这些问题的人,众所周知,鸣人才是他们当中热衷于思考战争与和平的那个人。佐助曾有过想要追求的大义和试图建立的秩序,但那些念头都过去了,因为有些人令他明白,如果这个世界已经不堪负重,那么不如活在当下。

  佐助或许可以以命相搏,或许可以赌上一切,可以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,是的,时至今日,他并没有多爱这个世界一点,他游行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原因,就只是来自鸣人的那一份理解罢了。

  行走的这些年里,佐助看了许多的人和事,他是不愿表达的那类人,甚至很多人以为他毫无知觉,而他自己并不这样以为。他见过有人因为一朵花的凋谢而忧愁,也见过有人因为奔流不止的大川而出神,见过被闪电击中而焦黑的土地,见过声势浩大从山的一头烧向另一头的天火,见过洪水过后破败的村庄,见过分娩的农妇——

  有那么一次他只身一人站在沙漠中央,沙子带来的温度透过鞋底一直传递到身上每个细胞,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,目之所及都是荒无人烟以及没有无尽的沙砾。他看到不远处唯一一株仙人掌扎根在沙堆里,而仙人掌的边上则钻出了一只蜥蜴,蜥蜴没爬多远却被一只沙蟒咬住了脖子,佐助没动,眼帘中却望见低空处盘旋着一二只褐色的隼,它们一次又一次展翅守着猎物,静静等待时机。

  佐助想起战后鸣人曾与他形容十尾的查克拉,那种可怖之处不在于查克拉有多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而是感受之下,那种力量与自然同宗。十尾是没有智慧的,可当人们站在它面前,本能会感到害怕,会被威慑,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站在十层楼高的海啸面前,是对自然的敬畏。

  岩石、微风、雨水、砂砾,也可以是山洪、狂风、暴雨、流沙。

  佐助不以为自己是毫无知觉的,恰恰相反,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这个世界本性构成的冰凉与无情。于无情处生出了温热的情绪,才是人类这一物种最奇妙的地方。于是佐助又想,他还是无法原谅木叶,无法原谅夺走他家人族人的元凶与利刃,无法原谅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,但他却有了想要继续了解的欲望,这个世界,这份滚烫的理解。

  保护木叶对佐助来说是一个伪命题。

  正如复活大蛇丸回到木叶的那个夜晚,他或许可以目带流连再次着眼于这片已经成为往事的故土,这里有他极少数色彩斑斓的经年旧事,为这一丁点的存在,他愿意给出几分钟的时间用以追念。

  但他不想保护它。

  佐助不想保护木叶,可是这些年来,保护木叶已经是一件再顺手不过的事了。鸣人不在村子里的时候,他可以跃上火影岩,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。千鸟对上夹杂着熔岩的陨石,原本看起来冰冷的蓝色查克拉,也因为气流里不断爆裂的摩擦与碰撞而变得热切无比。千鸟在手里低鸣,佐助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背影会和鸣人有几分重叠。

  情报、机密、不同寻常的事件,假若这些东西和村子有关,有预兆波及到木叶,佐助会把它们一件件收集整齐,用鹰送回木叶。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心绪起伏,无关值不值得,愿不愿意,他只是在顺手做一件极为简单的事。佐助的字很好看,沉静,但是有英气,当他写完一副卷轴,他会把墨沥净,这才不紧不慢把笔架到那座蛤蟆形状的笔山上。记得那人献宝一样把东西送到自己眼前,连珠炮似的介绍着这是妙木山稀有珍贵的石头打磨出的笔山,所以名字也叫妙木山。像这样的小玩意,佐助身上还有几件,无一例外来自不太懂审美的七代火影。但是佐助拿在手里把玩的时候,又会觉得,这样式古拙的东西,仿佛和那人有着相似之处。

  笨拙、坚硬、不屈不挠,然而色泽温和。

  佐助坐在矮几前,肩上披着一件鸦青色的浴衣,衣角和袖口都有松针的纹样,而他的黑发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,一副刚从温泉里出来的模样。

  偶尔,很偶尔的时候,佐助对着月色会想起一些少年时期的事。那时他们各自挑选了不同的方向,却走得同样崎岖而艰难。慢慢的,他们的道路有所交汇,他想去走一条新的路,鸣人却想把从古到今的那条先人之路走得更深、更远。某个瞬间,佐助脑子里会浮现这样的想法:是他的话,会否有可能真的达成一个那样的世界。更多的时候佐助却在坚持:自己遇到过的那些困顿,希望他不必体验一次。

  佐助仍然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,但他并不抗拒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事情。就像大蛇丸想在他身上看到另一种可能,佐助一路天高地阔游行的现今,灵魂实则驻足在某一处——是为了私心。

  时至今日,佐助终于可以为了私心而活。

  如果有人曾对他说,你将不得好死。佐助大概不会反驳,因为在他十几岁的人生里,总是惦记着要去杀掉某个人,又要去杀掉某些人。他的目标很简单,只要不在达成目标以前死掉就可以。那时的他,是连视线模糊也全然不顾的。可是如果有人曾对他说,他会为了木叶而死在战场上,佐助大概只会回以一个轻蔑的笑容。

  然而现在,佐助立在战场前,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查克拉一点一点消失殆尽,面前是暴起的沙尘和一片混沌中看不到尽头乌压压的军队。他用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鲜血,无声地笑了。他的幼年时期鲜少有过温存与细语,仅有的也不过是百年求索留下的痛苦与迷茫,而现今,他不曾畏惧。

  虽千万人……吾往矣。


***


  第五次忍界大战爆发后,忍界溃不成军,第七代火影漩涡鸣人被敌方抽出尾兽死亡;

  同一时间,宇智波佐助用尽查克拉击溃数万敌军后,死于战场。


***


  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鸣人忽然懂得了,死亡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迁徙。他没有就此消亡,接下去还有别的历程等着他去走完。

  他开始有空思考自己战死的样子是否像个英雄,那时的战局是否有了扭转,身居火影的这些年还算称职吗。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四代火影,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,而且是个大英雄。他给迎面站着的四代来了一记勾拳,随后才是一个拥抱。而在不久后的一次暴走里,他如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,是比想象中更美丽的女人。他们的时间不多,能说的话也很有限,其实鸣人很想问问他们,死的时候,会疼吗?

  现在他又要见到他们了,他们将有无尽的时间来说任何他们想说的话。鸣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否应该,但他觉得轻松。

  是的,他觉得轻松。和佐助不同,他这一生一直在做加法。从孤零零降生到这个世上,到有了第一个可以相互追赶理解的伙伴,有了属于自己的班级和老师,有了一些并不直白却确然存在关心与爱护。渐渐的,他身后站了许许多多的人,而那正是他第一次说出想要成为火影时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。

  不是成为火影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,而是得到大家的认同才可以成为火影。

  和好色仙人游学的那三年还历历在目,宁次死前所说的话也同样的言犹在耳,鸣人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孤身一人——不是拥有多少个同伴和朋友那样的意义——而是他的生命早已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期望与理想。极少的时候他也感觉到过沉重,但他从未因此感到疲惫,那是个人意志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。

  如果可以,他希望自己结束人生和那些人再次会面的时候,能坦然说上一句不曾辜负。

  鸣人加快步伐,很快,很快就要重逢了。


***


  “慢死了。”

 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鸣人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问号。等他确认这句话真的是佐助说的,而佐助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,他又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惊叹号。

  “这是怎么回事!”因为太过吃惊,鸣人试图拉起佐助的披风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
  “有什么好惊讶的。”佐助没有抗拒对方的动作,“我跟你是同一时间死的,不是吗。”

  “不是啊!”鸣人把脸凑近了仔细检查,惊讶到极致还扑到对面这个人的颈窝皱眉嗅了嗅,“我死前还感觉到你的查克拉,就算要死也是我等你才对啊——”

  斟酌了一下,佐助在“你属九尾不属狗”和“你居然连这个也要争输赢吗”里选择了后者。

  鸣人仍然处在惊吓的状态中:“不过……没想到会跟你同一时间死掉,你的轮回眼呢?不是可以不死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忘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鸣人注意到自己现在比就职火影那天更加干净整洁,心想可能是死后的小福利之一。他抬手拦住佐助的肩膀,拉近双方的距离,嘿嘿笑了两声:“我看你是舍不得我吧!”

  佐助斜眼:“别臭屁了,我的查克拉半点不剩,再说了,我放你一个人去死,你搞不好会寂寞得不想升天啊。”

  鸣人眯眼做了个惯常无语的表情:“是啊是啊,我变成鬼也会天天来找你的。”心说反正你们家早就是宇智波凶宅了,应该也不少我一个吧。

  想是想到了什么,鸣人又随口说道:“不知道忍界会变成怎样……”

  佐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轻轻开口:“谁知道呢,也不关我们的事了。”

  鸣人原本就侧着脸,听到佐助这么说,笑着把目光看过去:“说起来你还记得不记得,我说要和你一起死的事情?”

  佐助半点没动:“你还记得那种话啊。”

  “那时候我说我们要是一起死了,就去死了的世界相互理解……”鸣人重新把目光投回正前方,嘴角还留有淡淡的笑意,“结果我们早就已经相互理解了呢!”

  佐助没有说话,微微动了步子,脚下这个不知定义为什么的世界,没走一步都有波纹显现。

  “这倒也不一定。”佐助脚后跟不动,转身正对着鸣人。

  鸣人不解:“欸,怎么说?”

  “我喜欢你。”佐助如是说道。

  鸣人怔怔看着对方,未及多久,眼角一点濡湿。他心里甚至来不及考虑这个样子对一个而立之年的人来说有多好笑,满胸腔都有另一句话想要表达。

  “……真巧,我也是。”

  

  佐助笑了一下,随后面无表情道:“你连告白都这么吊车尾。”

  鸣人气急:“你才是!活着的时候怎么不早说?!”

  “为什么要我先开口。”佐助不爽道。

  “哇靠!这也要分输赢!而且刚刚你是先开口的!”

  “反正都死了。”

  说话间鸣人已经惯性扯起了佐助的衣领,两人也莫名贴得很近一副要打架的样子。不过这次的标题应该写作“第一千零一次佐助和鸣人相互揪领子,最后一次他们也揪了”。

  两人鼻尖轻轻触碰,一齐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
  

  “喂,佐助,有些话我无论如何也想跟你说。”鸣人的手垂放在身侧,而他的右手边,是佐助空旷无物的袖管。

  佐助斜斜看过去一眼,发现这个吊车尾脸上正是一个标志性的爽利笑容。

  鸣人伸手握住佐助的左手,黑色的袖口和黑色的、只有半截的手套。

  “我们好像没有这么近地走在一起过。”十六岁的鸣人对十六岁的佐助说。

  “嗯,是啊。”

  “你说,见到我爸妈的时候要怎么跟他们介绍你?”

  “……男朋友吧。”

  “啊!还有好色仙人!还有长门他们!还有带土!哇,我有好多话想跟他们说!”

  “吵死了,吊车尾的。”十二岁的佐助对十二岁的鸣人说。

  鸣人把额头贴在佐助的额头上,嘻嘻一笑。

  “佐助,你和我不同,你的人生一直在做减法,我想告诉你,我知道舍弃过去的想法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,所以我——”

  “啪”的一声,佐助敲了鸣人的头。

 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交手。”

  “交手?”

  “对,交过手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,所以……不必说了。”

  “是吗?”

  “嗯。”

  

  时隔多年,漩涡鸣人又一次吻了宇智波佐助。


***


  “我们活了多久了?”鸣人站在火影岩上问道。

  “我们死了。”佐助纠正他。

  “好吧,我们死了。我们死了多久?”鸣人不以为意地摸摸后脑勺。

  “一百三十七年。”佐助站在他身边轻轻道。

  “唔……这么久了。”鸣人目视前方,“其实五十几年前鹿丸死了的时候,我以为我们就要消失了。”

  佐助嘁了一声:“因为他是我们认识的人里活得最久的?”

  “可不是吗,都说人第二次死亡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的时候。”不知什么时候,七代火影已经跳上自己的火影岩席地而坐。

  “那么我们恐怕不会消失了。”佐助朝前走了两步,依然恰好站在鸣人身边,“我说过,我们便是永恒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鸣人手肘撑着膝盖,手掌托着下颚,“为什么你这么笃定。”

  “或许因为你赢了。”

  

  目之所及,凡有树叶飞舞之处,火亦生生不息。

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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